第十六章 神木隼车 (1/3)

紫棂与白楚楚一战之后，宴席结束。族长和兀那婆率先离场，黑雄和婆逻紧随其后去了族长家，敲定明日比武大会事宜。

留下来的要么是诸如紫英、紫光豪一类的大胃王，要么是对席间黑玄蛇标记产生浓厚兴趣或者想去附近散步的两阁学生。

离开絮絮叨叨叫她千万保重、万般仔细的紫陌，穿过偌大的广场，紫棂面前是深不见底的黑松林，林间有蜿蜒的石子小道，走上去有些膈脚，却也起着按摩穴位的作用，乃是整个灵山唯一通向半山的道路，而唯有抵达半山，方可再向上去往迦叶宫。

按照外界通用的时间测法，此时将近十点，松林幽深，少数几个外族学生聚集在石子道旁的紫色宫灯前，欣赏灵山夜之静谧与浓郁的灵气在泥土间雾气蒸腾的美景——小时候，记不清是几岁，在被紫光豪他们欺负，或是在树屋躬读一整个白天过后，紫棂总会同紫陌一起在半山学堂附近的贞壁坡抑或这片黑松林玩耍解闷。

夜晚，月亮攀升，枝头高挂，整个灵山的天地之灵亦随着月的引力而喷薄直上。这时候，灵山上下几片灵力最为充裕的地域，就会出现灵气肉眼可见、如云雾一般盘旋脚底的绝世之景。巫族老一辈的人说，璇界只有两处地界有此盛景，一是灵山，二是数万年前神女泫微埋下仙气的渊璇阁。

灵气在光芒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紫光，当时的紫陌会就着天时地利勤勉修行，紫棂则躺在一簇花丛上懒洋洋地思索，思索不通了，便干脆伴随四面八方的香气睡一觉，一觉毕神清气爽，在不知何时也打起呼噜的紫陌身旁，她开始静心打坐。

许多人不知，她对武学超凡的理解力和丹田处惊人的灵气储备，便是从那时候开始生根发芽，直至长成参天大树。

白楚楚不知，紫棂并非如外界所言无法修灵，只是灵力被封印，是以容颜仍如修灵者一般，可长久保持。白楚楚也不知，她与之比试之时，脚底功夫无非用了五成。白楚楚更不知，即使脱下这千山漓水月华裙，一个裂石境的修灵者，她照样可以轻松灭绝——但是她不愿如此锋芒毕露、欺人太甚，白楚楚所为，不过是一个被宠坏的千金小姐些许任性的胡闹，尚未狠毒到踩破底线。是以，轻拿轻放，自己吃一点口头小亏，无伤大雅。

紫陌曾因为她对紫光豪轻拿轻放而直言她过于仁慈，她对此倒不置可否，化利器于蒲团，渡魔障于阿弥——仁慈绝不会换取软弱，相反，她只会于困境之中百炼成钢，灵魂和身体一起越来越强。

石子路拐弯处浮现一道颀长身影，白衣胜雪，琉璃灯下少年丰神俊秀，恍若谪仙，将紫棂远航的思绪瞬间拉回现实。

他在等人，等的那人是她。

“紫棂姑娘。”少年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瘦长且精致，薄唇噙着一抹淡笑，略带磁性的声音仿佛二人是认识多年的知己，“等你很久了，带你去看小白。”

紫棂本该疑惑仅有一面之缘的少年对自己亲近，嘴巴却先于自己的大脑回答了一句“好。”然后礼貌微笑，看着对方，等待他引路。

木泉冽没有着急动作，似是害怕吓到她，慢慢把右手递到她面前，手心朝上，同时眨了眨眼睛。

她的脑子里轰然一响，就像有什么东西炸裂，裹上一团理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最后回归完整。

无论在灵山还是南方大陆，从未有过一个男孩子对她发出过类似的邀请，和……稍显暧昧的信号。在灵山，刘破晓他们大部分出于敬仰而不敢，在外界，那些人则是怕挨揍，是以只是隐晦地陈情……

她十五岁，年纪不大，不擅长，却不代表完全不懂风月，树屋里那些描述男女间死去活来情意的话本子，一年之中也偶尔看个两三本。可是背对灯光下的木泉冽的眼睛里，清澈如洗，倒映着些许彷徨惊讶的自己，似乎毫无杂念，又或许，这一切只是基于源自人界的被称作“绅士”的礼貌，是她多想了。

紫棂视若虎狼地将那只漂亮的手望定，须臾，本着她自己亦心无杂念、巫族子民对客人有着起码尊重的原则，将左手放在少年的手心。

触感温热，柔和，触碰的瞬间，如同有细碎的水流传入双方的手心里。

两个人俱是一愣，似是察觉出有某种异样。紫棂心里有“鬼”，当下就想把手缩回来，木泉冽却自然而然地抢先握住，镇定自若地说：“小白在半山学堂的练武场，我未曾上过山，不识路，只听他们说这条石子路可以抵达，你带我去。”

紫棂又是一愣，转念一想，璇界唯一的神木隼车贵重非常，停放在半山学堂，倒是一处安全之所，旋即被木泉冽话里的理直气壮逗笑：“你直接说小白在学堂，我自己去便是了，何劳一个不识路的人带路？”

“我虽不识路，但是我有获准驾驶小白的灵力印记。”

木泉冽牵着紫棂踏上那几层坎坷的阶梯，见少女眼底亮起初识之时提起小白的星光，比附近的所有紫色灯盏还要闪耀，心情不自觉大好，“有过夜半时分，在珠玑海高空俯瞰大海的经历么？”

勿提灵山，在南方大陆两年的经历足够写好几本人物自传，然则木泉冽所说的，还真——

“没有。”

紫棂摇头。石子路拐过一个弯来，前方百米乃是眼界开阔的平坦大道，木泉冽就在此时松开她的手，说明他方才确无暧昧。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