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人之心 (1/2)

是夜，偌大的梁山水泊灯火通明。

远处，负责警戒的梁山水军高举着火把，撑着小船徘徊在水面上，时刻警惕着水面上的动静。

梁山山寨中央的一座青石砖房内，三个穿着帆布青衣的男子借着屋内昏暗的烛光，正在低头窃窃私语着什么。

一个身形矮小，皮肤黝黑的男子低头把玩着一阵手中的茶杯，忽然开口道：

“军师，你说这林冲大病了一场，好了后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他可是打死都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不等吴用搭话，坐在桌子另一侧的卢俊义抢先开口道：

“的确是有些奇怪，林冲行事素来谨慎小心，不是个喜欢出风头的人，为何这次就如同脱胎换骨一般？”

见到山寨两位举足轻重的人物齐齐的望向自己，吴用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想了半天这才出声道：

“大哥、卢员外，实不相瞒，我也一直在想这件事，按理说，自从林冲上山以来，为人处处低调行事，不争不抢，如若林冲是那种追逐权力之人，当初他也不会将寨主之位让给晁天王了。”

宋江点了点头，虚么着眼思量了一阵，继续道：

“那军师你看，林冲这么做意欲何为？”

“不外乎三种可能”，吴用轻轻地晃了晃头，捋着腮下的胡须，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道：

“第一，收买人心，大哥心里应该很清楚，寨中的不少兄弟一直反对诏安，这个时候林冲站出来，无疑是应了那些人的心思。”

“第二，表明一个态度，证明他自己不赞成诏安。”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为权！”

说到这，吴用顿了顿，那双清水般的目光在宋江和卢俊义身上缓缓扫过，这才道：

“这一点，我也是我最担心的，晁天王殡天后，林冲便成了元老派实际的领袖，加上林冲和三山派的头领武松、鲁达私交甚好，势力已然不容小觑。”

“这次诏安，大哥必定失去了一些人心，这个时候林冲站出来反对诏安，很大程度上会得到兄弟们的支持，如果放任下去，大哥，我担心林冲会……”

听闻吴用说到这，宋江激动地干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双黑枣眼死死的盯着吴用，连呼吸都有些紊乱了，“担心林冲会怎样？”

吴用犹豫了半天，还是一咬牙，沉声道：

“我担心，林冲会篡权！”

“篡权！”

宋江倒退了几步，一屁股瘫坐在了椅子上，双眼发直的望着对面的墙壁，许久都没缓过劲来，只是嘴里一直嘟囔着，“篡权，林冲会篡权……”

望着宋江那副近乎呆滞的模样，卢俊义的眉头暗自一皱，冰冷的目光在吴用身上一扫，这才开口道：

“大哥，此事仅是军师的猜测罢了，林冲此次的行为举止虽有些怪异，但卢某担保，林冲断不会做出谋权篡位的事情来，他的心一直忠于梁山，忠于大哥啊。”

“报~”

卢俊义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一道长喝声。

吴用马上起身，快步走过去打开房门，很快，一个包着头巾，拿着片刀的小兵一溜烟跑进屋内，慌张之下单膝跪地拜见宋江，道：

“报宋头领，小人按照您的指示，监视林冲的行踪，出了忠义堂后，林冲先是回了自己的住处，可不多久，南山酒店头领朱贵突然造访林冲，且二人很快就离开了林冲的住处，径直去了水军头领阮小七的住处。”

“因为门外有兵丁看守，小的不敢靠前，不过，从声音中判断，屋内之人不在少数，估计应该在十人以上。”

耳边回荡着探子的回报，宋江的拳头瞬间紧握，整个人哆哆嗦嗦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口中不停地喃喃道：

“私会！这是私会！议事刚刚结束，这么多人便聚在一起，林冲，难不成你真要反我宋江不成？”

吴用沉思了一阵，上前与那探子耳语了几句，探子应了声便快步退了出去。

接着，吴用转身，朝着宋江拱了拱手，道：

“大哥，不可因林冲一场聚会便定了他的罪，也可能是林冲大病初愈，兄弟们给他庆祝；当然，这事也不得不防，我已经让人去盯紧林冲了，咱们只需静候回报就是了。”

整个过程，卢俊义一言都未曾说过，只是默默地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目光不时地在宋江、吴用二人身上扫过。

实际上，卢俊义心中早就已经有了不满：宋江，亏你还是山寨头领，无凭无据就怀疑自己的兄弟，更是派人监视，你的胸襟真的连个妇人都不如吗？

咣当！

突然，就在卢俊义心中恼怒之时，房门却被人大力撞开，接着，一个兵丁狼狈的翻滚进堂，朝着宋江急道：

“宋头领，林冲……林冲已经下山去了。”

“他下山作甚？”

宋江一哆嗦，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兵丁面前，大喝道：

“说，他下山作甚？”

“这个小人不知，不过，回报的兄弟跟小的说，跟着林冲一起下山的还有阮氏兄弟以及步军统领鲁达、武松。”

“三山派也参与了？”

这次，吴用也坐不住了，马上下令，道：

“速去请李逵、燕青来堂内议事！”

“是！”

望着兵丁离开，宋江连额头上布满的汗珠都来不及擦，便一把攥住了吴用的双手，急道：

“军师，你说，深更半夜，林冲带着五名头领私自下山，究竟为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