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新旅途（4） (2/3)

攀岩的山羊会闯入旅人的视线当中。它们成群结队矫健地行走在那些危险的山壁上，啃食缝隙中生出的嫩草。夏仲放下兜帽，萨迦内将大脑袋伸到法师的怀里撒娇，法师轻拍了两下坐骑的头，还是无可奈何地出鹿皮小口袋里掏出盐块——比起糖，萨迦内因斯卡尔更喜欢盐的味道。/p

他注视那群在窄岩之上蹦跳的山羊，“我想这群羊会把所有山岩上的植物吃光。”在短暂的休息时间里法师说道，“至少我明白为什么这儿没什么植物。”/p

贝纳德失笑，“米拉伊迪尔，”她以萨贝尔人的称呼叫着夏仲——尽管法师无数次试图让这个固执的沙弥扬人明白他更喜欢夏仲这个名字——“这里并不怎么欢迎那些低矮的灌木或者是高大的乔木——它们大可以生长在下面的山谷里，那里的土壤非常肥沃。”/p

“我在某个海岸见过这样的石头。”半身人又咬了一口肉干，并且为这糟糕的口感狠狠皱起了眉毛，“我们管那儿叫白岩——它垂直于海面通体雪白，行驶在那附近的航船习惯将那儿当作一个巨大的灯塔。”/p

“传说这里是战神阿利亚用他的战斧劈开的山谷。”贝纳德说道，“他的战斧上沾满了白奎，噢，那是一种非常特别的土壤——因此染白了这里的岩石。”/p

“听说诺姆得雅山格外喜欢白奎。”法师漫不经心地将视线从白色的山岩上移开，现在他像往常那样注视着更远的天际——那里的颜色格外浅淡，逐渐过渡之后，头顶苍穹的蓝色浓烈得就好像一块上好的蓝宝石。/p

“他们喜爱将所有的墙都粉刷成白色。”半身人掏出了糖袋，临时属于商人的林鹿立刻谄媚地将大脑袋凑了过来，古德姆不得不使劲儿才能将林鹿的头从糖袋前推开。/p

“因为他们自诩纯洁无暇——真让人惊讶，”法师面无表情地嘲弄道，“每一任牧首都有不下半大的侄子和侄女——父神呐，您的使者可真不怎么克制。”/p

幸好这里没有牧师。半身人叹了口气，同时开始祈祷至少进入城市之后法师不要如此坦诚和无所顾忌。商人将糖块塞到林鹿的嘴巴里，坐骑立刻心满意足地抬起头转开，打算到一边去享受美味。/p

“我们今天就能离开这儿。这里可不是一个适合扎营的地方。”沙弥扬人站起来再次整理了林鹿背上的行李，确保不会因为松动而让任何一件行李掉下山谷——商人和法师也跟着照做，“也许今晚我们能试着打点兔子和野鸡什么的——我已经开始对腌肉感到厌烦。”/p

贝纳德的提议立刻得到了同伴的好评和支持。他们尽量快地行走在山道上，避开那些虚浮的部分——某些地方脆弱到仅需很少的力气就能整个塌下去。道路的状况实在不能用好来形容，但是——他们确实安全地到达了山谷中。/p

与山上相比，这里有更多的冷衫和白桦，灌木的生长更加疯狂——毕竟大多数灌木并不怎么太喜爱阳光，水汽沉甸甸地盘旋在这里，似乎每片树叶，每根树枝都饱含水分，苔藓生长得格外旺盛，从深沉的墨绿到鲜嫩的新绿，不同的绿色代表了苔藓的年纪，而旅人们触目所及，大片大片地衣和苔藓附着在树干和石头上，向他们证明至少在最近一年中，这里无人到来。/p

“看来你说得对。”法师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平衡——他正走在一根悬空在激流之上充当桥梁的倒木上，苔藓让他的踩下的每一步都感觉像踩在湿滑肥皂上，这让夏仲不得不格外当心——他不怎么希望自己和脚下的水流来一次亲密接触。/p

“这里已经很多年没人经过。”沙弥扬人牵着萨迦内，她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法师身上，保持着一个随时方便救援的姿势——不管是冲上树干还是跳进水里。晨星回答法师的问题，以此希望他能够不那么紧张：“自从苏伦森林再度开放之后，似乎人们就更加乐意通过菲尔顿镇进出固伦山脉。”/p

法师终于安全地踏上了对岸的土地。他接过侍从手里萨迦内的缰绳，“因为那代表着利益和安全——而这两样东西看起来都和这里没什么关系。”/p

的确如此。这条隐藏起来，在山谷和山崖中不断交替的道路只有一个方向，那就是洛比托的波尔加斯，然而这个被人们称为冷风城的最大特产就是来自山谷似乎永不停止的狂烈的寒冷的风，除此之外，贫乏得可怜。/p

也因此，这条道路被使用数个纪年的道路在更好的通道出现之后就逐渐被商人放弃，直到今天，行走在这条道路之上的除了偶尔的猎人和牧羊人之外，就是那些必须前往波尔加斯城的旅人。/p

比如法师一行人。/p

他们赶在天黑之前搭好了帐篷，在夜幕来临时做好了晚餐，然后是大约一卡比的餐后聊天之后，三个人选择回到自己的帐篷睡觉——看起来，这和过去几天没有任何不同。/p

也因此，半夜那异常的响动惊醒半身人时，这个平时精明的半身人居然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打算再睡上一觉。/p

沙弥扬人毫不客气地把他从被窝里拖了出来。她按着商人的头将他一把按到地面上，“听听看你这白痴！”女战士毫不留情地低声喝斥他，“亚当在上！你难道什么都没听到吗！”/p

法师穿着长袍的样子就好像他从未脱下过。他皱着眉头并且卷起了嘴唇——半身人终于从朦胧的睡意中彻底清醒了过来并且狠狠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