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回：两心知 (1/2)

直至亥时，酒宴才散场。/p

青衍门门主早已喝得伶仃大醉，被几个小厮搀着回了居所，走时嘴里还念叨着“高兴”、“石头终于落地了”这些奇奇怪怪的话。莫语忙着跟去照看她爹，便也提前告退，只留一个弟子打着灯笼送一行人回客居。/p

至乐几次想与泠涯攀谈，却遭红绡三番两次捣乱戏弄，三个小纸人被红绡拖着率先跑回客居，何墉也藉口要四处逛逛醒酒，便只剩了泠涯与沐昭，以及一个垂头打灯的弟子。/p

“不必送了，你先退下罢。”泠涯对那弟子吩咐。/p

那弟子愣了片刻，怕怠慢门中贵客，不敢走也不敢留，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p

沐昭从纳子戒中掏出一只小巧玲珑的灯盏，仿似天上摘下的明月般柔和清亮，却是千灯节那夜泠涯送给她的月明灯。/p

“这位师兄请回罢，我也有灯笼，我和师父认得路。”沐昭晃了晃手中那盏精致可爱的小灯，对那弟子笑道。那弟子面上一红，终是躬身行了一礼，乖乖离开。/p

沐昭看着那人走远，这才笑着转头望向泠涯，却撞进他含笑的眸子里，心间颤了一颤。/p

“你还留着。”他轻声问。/p

“自然留着。”沐昭轻声答。/p

二人相视一笑，到底按捺下亲近的渴望，没做出过分亲密的举动，只并肩往客居走去。/p

清风朗朗，关外的月色分外明亮，满天星辰仿似伸手便能捕捉，碎玉般撒在暗沉沉的天幕之上，却将两个人两颗心照得透亮分明。泠涯忽然伸手捉住她的手腕，手心像烧了一团火，烫得她微微颤了一下，氅衣的广袖遮住他们相携的动作，只露出那盏璀璨小灯，将眼前的石子路照出一小团月白光影，映着他们二人的影子，两两成双。/p

他们没有说话，只默默往前走着，被袖口掩盖的手却紧紧握在一起。/p

没走多远便看见客居的灯火，走到一株白柳树下时，沐昭忽然停住脚步。/p

泠涯回头望她，便看见她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p

“师父，你闭上眼睛。”她轻声说着。/p

泠涯失笑一声，轻轻闭眼。/p

一阵风吹来，他闻到道熟悉的水汽，再睁眼，便看到玄珠内那一片粼粼的湖光，湖心小岛上的梨花仿似千年如一日地立在那儿，不曾凋谢。/p

这是他们的秘密，只属于他们二人的秘密。/p

那株小小的梨花，便是沐昭由始至终信任他依赖他的信物，不曾向他人敞开，只属于他一个人。/p

泠涯心下一软，他察觉到身旁的人儿动了一下，沐昭忽然扑进他怀里，他轻轻接住她，就听到她咯咯笑着，轻声说道：“我好后悔。”/p

“后悔什麽？”他笑着问。/p

“后悔将如意红绡至乐道可全都带来，若是只有我们两个人该多好，免得总要遮遮掩掩，偷情一般。”/p

这个词并不雅观，泠涯揉了揉她的脑袋：“莫胡说。”/p

沐昭仰起头来，眼睛亮晶晶地。/p

她踮起脚尖用手勾住他的脖颈，眼睛里闪着星子，似在索吻。他早已习惯她的大胆举动，微微低下头，一手扣住她的后脑，一手紧紧环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在她略微冰凉的唇上落下轻柔而绵长的一吻。/p

玄珠内没有风，一切像是静止地，连生机都是静谧而轻巧。有如那片从无波澜的湖泊，有如那枝悄无声息的梨树。/p

吻了许久他才放开，沐昭心中甜蜜而自谑——恋人在一起，便是不断重复亲密，却从不觉得无聊。/p

她将头埋进他怀里，用手揪着他的衣襟，轻声说道：“我若是你师妹就好了，免得还要受世间无聊之人编排，日后还不知要受怎样地刁难。”/p

泠涯轻轻抚着她的背安慰：“有我在，不用怕。”/p

沐昭抬起头来望向他：“若不然你将我逐出师门罢，我再去拜师祖为师，看别人还有什么话好说！”她开着玩笑，却将自己率先逗笑起来。/p

泠涯也笑，抬手刮了她鼻尖一下，轻声奚落：“你资质这样差，又惯会偷懒，你师祖绝看不上。”/p

沐昭不服，她皱起眉头假意生气：“师祖可是很喜欢我的！”/p

“喜欢归喜欢，可他不收笨徒弟。”泠涯继续调侃。/p

“好好好，就你聪明！你和我师叔二人就是天上紫微文曲星下凡！”怀里的小少女酸溜溜地反驳着。/p

泠涯低声笑起来：“我不过刻苦些，你两位师叔确是天资过人。”/p

沐昭没有在意他的自谦，而是将重点放在了“两位师叔”几个字上，不禁有些诧异。/p

“两位师叔？我不是只有宥谦老祖一位师叔麽？”她问。/p

“还有一位，不过在我入门前便陨落了，我也未曾见过。”泠涯解释着。/p

“那可真是可惜。”她轻声应和。/p

“莫说他人了。”泠涯亲了亲她的唇角，将她搂得更紧些。/p

“嗯......”/p

“我们去湖心小岛吧？”她说。/p

“好。”/p

沐昭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船，往水中轻轻一抛，那纸船变作一支小舟大小，泠涯牵着她踏上纸船，挥了挥手，那纸船便朝着湖心驶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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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落在二人肩头，沐昭靠在泠涯身旁，手中拿着那支早已枯败的木芙蓉，同他一起望着倒映在湖面上匆匆飞过的陨石发呆。/p

宇宙中有这样一个小角落，可以容纳他们二人，她心内满足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