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闯字大旗 (1/2)

张可望抡着大刀，在官军队伍里左冲右突。/p

那把令官军闻风丧胆的长柄鬼头大刀，刀头与刀柄，全象是刚从血河里捞出来的一样，滴滴嗒嗒往下淌血。/p

他率领着一只百十人的队伍，如同一群下了山的猛虎，在战场上荡起一溜旋风，刮到哪里，哪里就卷起一阵死亡的风暴。/p

杀出一溜又一溜胡同。/p

到后来官军闻听“鬼头刀将军又来了”的消息，就大群大群地后退逃窜。/p

但是，官军队伍太多了，杀退一批还有一批，一层层地往上涌，看上去如同地里闹起了蝗灾，令人眼晕。/p

张可望想找到敌人的主将，象昨天一样故伎重施，但是没能如愿，一片片的旗号里，他分辨不出哪里是敌人主将，十几里战场上，乱得分不出个数来。/p

而且，他的膀子上，已经受伤了。/p

那是一只官军的弓箭队，突然从斜刺里杀出来，朝着义军队伍射出一片雨点般的羽箭，密密麻麻，义军士兵用手里的兵器拨打箭只，但是仍然有很多人中箭倒下。/p

有些人身上中了十余只箭，看上去就象刺猬。/p

张可望膀子上中了一只，他一伸手就拔下去，不顾膀子上血往外涌，怒吼一声，提着鬼头刀冒着箭雨就冲上去，把弓箭队给杀得四散飞逃。/p

谭天保冲上来，给张可望的膀子临时勒上一条布带子，进行止血。/p

“将军，你负伤了，下去吧。”/p

“少废话，”张可望瞪了他一眼，“我下去，你带着他们冲锋？”/p

“……”/p

谭天保哑口无言。/p

我带着冲锋……我擦，我可没那个本事。/p

张可望这只猛虎，谁能替代？/p

他看着此时的张可望，满眼都是敬佩。/p

这条汉子浑身上下全是血迹，那块披在身后的黄斗蓬，已经被鲜血染红，再沾上黄色的尘土，又脏又粘，看不出什么颜色。/p

站在眼前的，仿佛就是一尊天神……/p

张可望转过身，提着鬼头刀，又朝前面大踏步奔去。谭天保跟在他的身后，举起自己那只同样染满血迹的长矛，抖擞精神，向前冲锋。/p

杀——/p

……/p

战场上满眼都是惨烈，尸首仆地，血流成河，残缺不全的头颅四肢令人触目惊心。/p

双方的部队，一队队往来冲突，尘烟笼罩了十几里方圆，趟直起黄沙漫漫。/p

广阔的战场，杀得天昏地暗。/p

有战斗经验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两方的部队都是在苦撑。/p

官军铁骑经过一天多的鏖战，锐气已经锉了，他们面前这只装备低劣、训练水平很差的农民起义军，并没有象以前常见的那样“打不过就跑”，而是人人奋勇，个个玩儿命，表现出了足够的顽强，令骄横惯了的官军大吃苦头。/p

眼看着一匹匹战马嘶鸣着栽倒，一队队号称“天下雄兵”的披甲关宁铁骑兵，披衣衫褴褛然而勇猛无比的义军杀得血肉横飞，陈尸荒土岗，官军开始胆寒。/p

有些地块上的官军开始后退。/p

而义军的处境其实更加艰难。/p

他们经过昨天的苦战，虽然击退了官军势如潮水的进攻，但是兵力折损严重，阵亡五六千人，现在能保持战斗力的总兵力只剩二万多人。/p

现在，所有的义军官兵，都是凭着一口气，在拚命搏杀。/p

那道“战斗到死”的命令，让他们没有别的选择。/p

舍了这条命，拚吧。/p

每一个士兵都象红了眼的恶狼，挥动着手里各式武器，刀、矛、棒……以及从官军手里夺来的大刀长枪，嗷嗷怪叫着，奔跑、冲锋……/p

没有一个人后退。/p

尘烟弥漫的战场上，杀声震天，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踏着他的身子继续冲上去……/p

……/p

太阳象一个看不清的惨淡的白球，被漫漫尘埃给挡住了。它缓慢而无力的移动到天空正中。/p

中午了。/p

两只队伍象两只斗在一起纠缠得难分难解的猛兽，谁也罢不了手。/p

大家都累得只剩下了一口气，但是却脱身不得。/p

只要谁一松，一退，那就是一场全面的溃败。/p

两面的指挥官都明白这一点，所以只好尽全力苦撑，努力咬紧牙关支持。/p

厮杀……只要没被敌人砍死，那就提起武器继续上……/p

……/p

谭天保觉得，自己已经处于麻木状态了。/p

体力似乎早就用完了，浑身的肌肉都不象是自己的，只是凭着本能，跟在张可望的身后，去冲击，去向前刺出手里的长矛。/p

眼前时不时地冒出一片血色光芒，视野开始模糊。/p

三梆子不知道哪里去了，也许……他阵亡了吧。/p

自己……也说不定在哪个时刻挨上一刀一枪，躺倒在这片尸横遍地的土岗上。/p

张可望身后的这只队伍，已经稀稀拉拉，大约有一半以上的人，都已经带着满身伤痕，倒下去，永远起不来了。/p

剩下的士兵们，都是凭着一股气，在苦苦支撑。/p

张可望的嗓子已经吼哑了，再也发不出声，他那把长柄鬼头刀，就象一面旗帜，刀光闪到哪里，义军士兵们就是一阵精神振奋，鼓起勇气奋勇冲杀。/p

……/p

忽然官军队伍一阵大乱。/p

有声音在慌乱地叫喊，“贼又增援啦——贼又增援啦——”/p

嗯？/p

此时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