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看她现在装得跟什么似的,连一根指头都不愿意让你碰了。可等她以后肚子大了,还不得哭着喊着求你纳了她,生怕你不理睬她。”
“到时候,她就只有任你搓圆捏扁的份儿。”
“所以你用不着低三下四的跟她赔不是,用不着觉得自己对不住她!”
许是提到凝香,还是成功的触痛了张玉郎内心的伤疤,彻底将他激怒了,于是他的话格外的多,格外的伤人。
“住口!”
崔异终是醒过神,神色嫌恶的盯着他,“我和她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你再多嘴,就休怪我不顾念往日的情分了!”
而许含章已经呆住了,不复先前的平静。
肚子……大了……
自己怎么就把这种要命的后患给忽略了呢?
昨夜的事,自己还能当成是一场可怕的噩梦,可如果真如张玉郎所说,那噩梦就会和现实互相交汇,永无休止的折磨着她,终生无法解脱。
一定不能这样!
一定不能!
“玉郎……”
而她这一出神,就没有注意到张夫人早已蹁跹而入。
“你、你这是怎么了?”
那名美艳动人的尤物满脸皆是不可置信的神情,脚步一顿,旋即快步走到了他的身前,惊慌的往他的怀里扑去。
张玉郎是厌恶她的,可她甫一靠近,他的双臂仍是不听使唤的舒展开来,想要揽住她。
“啪!”
而她却忽地停住脚步,扬手就是一耳光打了过去。
“你找死!”
他大怒,立刻就想以牙还牙的打回去,但她没有给他留机会,紧接着就又是一耳光打了过来,力道还用的不小,让他连耳朵眼都开始嗡嗡的作响。
“是啊,我一直就在找死。”
她忽地妩媚万状的俯下身,吐气如兰,轻轻地舔了舔他的喉结。
他的身体一颤,呼吸顿时变得粗重。
“那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然后,他皱起眉,不假思索的推开了她。
这些年来,不管他有多么厌憎她,但只要她一靠近,一贴过来,他就会不争气的生出最本能的反应,在恼恨自己定力不够的同时,他未免就愈发嫌弃她的轻浮和下贱。
“但是,你还没有死啊。”
她并不介意他粗暴的态度,仍是妩媚万状的瞧着他,曼声道:“既然你这样的人都能活着,那我为什么要去死呢?”
说着就将目光转向了许含章,“二娘子,且让我帮你梳妆一番。你的发髻,已经有些乱了。”
话题转得极为突兀,可又符合常理。
因为,许含章的低髻确是挽得松松的,看上去确是凌乱的。
……
……
梳妆台前。
“二娘子,你还是早些看开吧。”
张夫人将脂粉和钗环取出,把下人都远远的打发开来,一面替许含章挽发,一面轻声道:“很早以前,我就猜到会有今日了。因此,我一点也不觉得讶异。”
她的目光,在许含章的颈间停留了片刻。
那里,有几个紫红色的印子。
许含章察觉到她的视线,顿觉十分难堪的扭过头。
“你终究是个小姑娘,把男人想得太简单了。”
她微微一笑,蘸了些白色的香粉上去,将那些印子遮去,“你要知道,在这个世上,在男女之间,从来就没有人能无缘无故、无欲无求的待谁好,却不求回报的。就算一开始真的没有这样的想法,可时间一长,欲壑难填,就难免会背离了自己的初心。”
“我知道。”
许含章怔了怔,忽地叹气,“我只是以为,他是不一样的……”
她说的这些道理,自己其实是早就明白的。
但道理归道理,情理归情理。
真到了那个份上,自己就不由自主的昏了头,因着过去共度的时光,便整日和他搅得不清不楚的,还存了不该有的私心,想借着他的家世为庇护,遮风挡雨,免得让凌准为自己操心。
也许,在自己有了私心的那一刻,在自己心安理得的顶着家人的名义,享受着他照顾的那一刻,就注定埋下了今日的种子。
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怨不得任何人。
在自己盘算着将他做为后路时,才是真正的没有了退路,不自知的走上了绝路。
“有什么不一样的?”
那厢,张夫人继续笑着,声音柔曼而婉转,“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一个男人,而你也只是一个女人。除非他真和你有着斩不断的亲缘关系,才可能会待你不一样,不会有旁的念想。”
可他不是。
“我想,你也早就了知晓他真实的心意,但你高估了他的定力,也低估了自己的美丽。”
张夫人竟是在安慰她的同时,顺带不着痕迹的夸了她一句,又道:“眼下生米已煮成了熟饭,以后,你是怎么打算的?若是还想继续留在府中,那大可利用他的愧疚来做一番文章;若是想离开,那能争取到的好处就千万别客气,断不要为了争一口闲气,就孑然一身的走掉。”
“不过,我觉得你还是留下来为好。”
因着农舍里的那一幕,和先前的那席话,许含章本以为她和自己会是一路人,没想到她转眼就换了口风,劝道:“依我看来,就凭如今他对你的情意,便是你逼着要做正室,那也是有可能的。所以,你切莫妄自菲薄,一定要好好的抓住这个机会。反正你的人已经是他的了,若一味拿乔,只会坏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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