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1/2)

接到李阿姨的讯息，明佑有些高兴，母亲终于主动找他回去了。/p

于是这一天，明佑将家中重新打扫了一遍，做了简单的装饰，就等待着母亲搬进来了。/p

他一路驱车赶往合隆镇。/p

合隆镇比以往更显得荒凉了，几乎没有了人影，成了一座废弃的小镇。/p

他来到家中的时候，李阿姨正在等待着他，母亲的房门，也终于没有关上，敞开着。/p

“明佑，你来啦。”李阿姨打着招呼。/p

“是的，李阿姨。”/p

听到明佑的声音，母亲终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那瘦小的身型，满脸的皱纹已经成了一个陌生的人。唯有她的五官、气息还是原来的那样，以及开口的样子，都和十几年前跟他说话那般。/p

“我们去一趟清潭湖吧。”妈妈终于开口。/p

明佑有一丝意外，但是对于母亲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开口要求，他还是很快就答应了。/p

李阿姨高兴地拱拱明佑的手，让他快点带母亲出去走走。于是他带着许久未出门的母亲，坐上了汽车，驶向清潭湖。/p

一路上，天气阴沉，远处的山已经看不清了，隐藏在了浓重的湿气里。穿过树林间的小路，他们在一旁停下了车，走过一段木质的走廊，就能看到那群山环绕下的清潭湖。/p

阴天，湖水呈现了深蓝中带些绿的色彩。波光粼粼的湖面，仔细听，可以听见它的呼吸。/p

岸边还停靠着几艘木质的小船，长时间浸泡在湖水中，使得它的船身已经布满了青苔。深色的木板透着湿粘的感觉，随着波动起伏着。/p

“那船还可以划吗？”母亲问。/p

“我去看看。”明佑走到船边，仔细检查了一番，船里有一些积水，应该是下雨后留下的，这些船还算结实，应该不会有问题。/p

“应该可以吧。”明佑回答着，一回头，母亲已经来到了他身边，准备踏上小船。/p

“您要坐吗？”明佑惊讶地问。/p

“是的。”母亲面无表情地已经踩进了一脚，船晃动了起来，明佑赶紧扶好她，母亲的身体已经很瘦弱，还没感觉到她手心的力度，她已经上到了小船里，安稳地坐好。/p

“可以帮我划船吗？”她要求。/p

“好，好的。”明佑松开了船边上捆绑的绳子，也来到了小船上，然后做好。船两边绑好的船桨是有多久没人划过了，已经发出了吱嘎吱嘎的声响，伴随着他们一起缓缓地游向了湖心。/p

他们的船在湖心，随着波动静静地起伏着，感受着有些阴冷的空气，和山林间新鲜的气味。/p

“是要下雨了吧。”母亲抬头望了一眼灰色的天空。/p

“嗯，好像是的。”明佑回答。/p

“这里多久没来啦？”母亲问，但是她的眼神却回到了湖面上。/p

“嗯……半年前回来看您的时候来看过一次。”明佑回答。/p

“那之前呢？”/p

“额……记不清了。”明佑仔细想了想。/p

“以前，你们最喜欢来这里玩。”母亲默默地说着，提起了明佑和他最要好的两个小伙伴，“在这里游泳，在这里放肆。”/p

明佑听着母亲的话，记忆一点点地回到那些无忧无虑的生活，似乎在此刻安静的山谷里又回荡起了那片欢声笑语。/p

只是，时间太久了，每个人的容颜都变得模糊不清，现在想来，却像是别人的青春一般。/p

“后来，为什么不来了？”母亲终于看着他，那疲惫苍老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像是在质问他。/p

明佑的心激烈地跳动起来，也在不断地问自己：为什么不来了？/p

可是那记忆像是被突然抹掉了一般，模糊到空白。/p

“那天我翻到了一张你毕业时候的照片。”母亲慢悠悠地说着，像是在回忆，“你当时的好朋友，林琰、何晴，怎么突然从你身边消失了呢？”/p

明佑沉默着，也很想问问自己，是自己疏远了他们，还是他们离开了自己。他的视线盯着那浮动的水面，他们的脸庞突然就陌生了。/p

“这个湖水，你熟悉吗？”母亲问。/p

“嗯……”明佑点点头，“我以前经常来。”/p

“你知道何晴淹死在这湖里吗？”/p

“啊？”明佑一怔，整个人恍惚起来。/p

“不知道，她是自己跳下去的，还是被推下去的？”母亲慈祥的双眼，此刻如一把冰冷的尖刀一下子刺中了他的心脏。/p

他的心突然停止了跳动，那一刻静止的跳动正如十年前，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站起来，伸出手，推下去——/p

“对不起，我喜欢的是林琰，不是你。”/p

“砰——”/p

安静的山谷回响起落水的声音，扑腾的水花在倒数五秒后就静止了。/p

而他的心跳在四周恢复了安静后，突然又突然回来了。/p

“何晴？”他往湖水里寻找着，可是湖面只浮现出他苍白的脸，茫然的表情，什么回应也没有。/p

他呆坐在小船上，看着对面的空空如也，心如死灰。/p

“明佑。”/p

一声轻唤，他终于如梦初醒，看着对面的母亲，正在看着他，而他匆忙地避闪开来。/p

“你记起什么了吗？”/p

“……何晴……”他喃喃地说，感觉已有冰冷的雨水开始低落在他的脸上。/p

“这么多年了，你怎么生活下去的？”母亲说着话，那声音严厉又惋惜，“你就没有